3月28日,资阳小医院测试了一下自己的视力和视野,“完全合格,4月1号,我就去报名学车!”赵明说。
幼时因被弹弓所伤,赵强一只眼睛失明。赵强能够驾考,源于公安部驾考政策调整。今(4月1日)日起,公安部号令将正式实施。新部令明确,优眼裸视力或者矫正视力达到对数视力表5.0以上,且水平视野达到度的,可以申请C类驾驶证。而此前的公安部号令则将单眼视障群体关在了合法驾考门外。
公安部部令修改背后,是一个特殊群体持续6年的助推。期间,包括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医学专家、各级媒体、地方车管部门和基层法院均自觉或不自觉席卷其中。最终,公安部修改部令,单眼驾考合法。
和赵强一样,群员全都是单眼人多个“人生大课堂”QQ群,不少人也表示,医院检测视野,准备驾考。
QQ群
单眼视力障碍这个数以百万计的群体对合法驾考的自觉追求,肇始于年。这一年,四川宜宾一个名叫方方的人组建了一个名为“人生大课堂”的QQ群。建群宗旨很明确——推动单眼合法驾考。
原公安部号令明确,驾驶机动车需“两眼裸视力或者矫正视力达到对数视力表4.9以上”,至此,政策一刀切地将单眼视障人群排除在驾驶机动车门外。而与此相对应的则是,近年来,我国机动车驾驶人以约万/年的速度在增长,年底,我国机动车保有量已达2.79亿,每百户家庭有31辆私家车。驾驶技术,已是现代生活必须。
QQ群开始汇聚天南海北的单眼视障群体。一个人的大群吸纳不下,“人生大课堂”二群、三群开始陆续建立,不过,对于如何争取权利,当时大家还没底。
期间,方方等人拍摄了一个《期待合法驾驶的单眼人士》视频并发布到了网上。视频中,单眼人娴熟地完成了倒桩、赛道赛车等操作。方方表示,制作该视频目的是为了向公众证明,单眼人完全有能力胜任驾驶技术。一位名叫陈家庆的四川人,则自掏腰包,翻译了新加坡医药协会《驾驶员健康状况医学指南》。该指南明确,在新加坡,符合一定条件的单眼视力障碍者可以合法驾车。
紧随陈家庆,一位名叫戴杰的山西单眼视障人士也开始了自己的努力。
戴杰,此前在南美洲有过三年的工作经历。在那里,单眼视力早已不是障碍,申领了临时驾照后,因工作需要戴杰天天驾车。回到国内后,戴杰发现,自己再不能驾车上路。因为英语娴熟,戴杰翻译了澳大利亚、加拿大、美国等多个英语国家的驾考政策。与此同时,福建的王雄伟,则开始收集韩国、日本等国家以及国际眼科协会有关单眼驾考有关资料。最终,这一群体发现,欧盟、加拿大、新加坡、韩国、日本、美国多个州以及中国港澳台等世界各个国家和地区并未对单眼驾考进行“一刀切”政策。在符合一定条件下,单眼视力障碍者拥有合法驾考的权利。
结合上述材料,戴杰开始着手撰写《关于单眼视障群体合法驾驶的研究报告》。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成为了单眼视力群体游说媒体、眼科专家、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最有说服力的资料。
眼科专家及政协委员
一个不容忽略的事实是,合法驾车之路被堵死背后,为数众多的单眼视障人士却在非法驾驶机动车。他们要么通过非法途径拿到了驾照,要么直接无证驾车上路。
山西晋中,霍二蛋开了一家小醋厂。由于需要向附近的平遥、文水、祁县等地供货,10多年前,霍二蛋就开始无证驾驶小货车。单眼人无法合法驾考,这让霍二蛋很憋屈。
北大医学博士,医院眼科工作过的闵燕,成为第一位主动站出来为这一群体呼吁的医学专家。霍二蛋先和闵燕联系,而闵燕又和原北京市卫生局副局长邓小虹是朋友,最终,年全国“两会”,身为全国政协委员邓小虹提交了《关于准许单眼视力障碍者考取机动车驾驶执照》提案。这也是单眼群体,首次在全国两会上发声。
和霍二蛋不同,重庆人罗宗则采取了一个看起来较“笨”的办法。他广泛地收集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名称和信息并寄出上千封信,希望这些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能够注意到这一群体的诉求。成都律师施杰正是收到罗宗求助的全国政协委员之一,后来,施杰也以提案方式在全国两会中为这一群体呼吁。
在单眼视力障碍群体的努力下,共有5名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再全国“两会”中,接力为这一群体持续发声。
将单眼视障群体排除于合法驾考门外的除了公安部部令,另外还包括偏见,这种偏见,有时甚至会来自于专业的眼科医生。
年4月,全国眼科大会在上海举行,杭州人石和洲带领另外7名单眼视力障碍者向与专家递交了单眼驾考宣传资料,呼吁眼科专家以科学态度来对待这一群体。
知名眼科专家,“眼科之家弱视沙龙”创办者锡强,此前曾发表文章称,单眼人不能安全行车。经过和单眼视障群体反复交涉后,锡强完全推翻自己的说法,并成为单眼合法驾考的力挺者。他专门为此前的言论致歉,“大脑有强大的代偿功能,突然失去一只眼睛后,经过约三个月适应期,就能精确判断距离。单眼驾车没有问题。”
诉讼
年前后,作为全国单眼视力障碍者主要集散地的“人生大课堂”QQ群,开始弥漫着不安、焦灼的气息。
虽然也有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介入,但单眼驾考问题还远未进入公共议题,一切看起来仍漫漫无期。单眼视力障碍们觉得,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像自娱自乐,“只有我们在这里自怨自艾,社会并不真正了解我们这一群体。”